诗文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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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诗文比赛散文二等奖——徐心怡

来源:发表时间:2020-11-02点击:

渐远

徐心怡

不知在何时,龙应台的一句话就那样一直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从前年纪方小,从未仔细阅读细想期间的意味,待突然醒悟回过头望向开路,才发现曾经为自己撑起一个家的两个身影渐渐倨偻,脸上皱纹如肆意生长的爬山虎渐渐爬满了面庞,而我却开始年轻,开始由内而外的茁壮长大,步伐越来越快,个头越来越高,那身后的两个身影却再也赶不上我的步伐伴我左右。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条路上,孩子注定和他们渐行渐远。


在去年大雪纷飞的一月,奶奶突然辞世。父亲从外地坐着高铁赶紧赶了回来,那时我缩在医院的一角,心里盛满了不知所措。微微抬头,便看到匆匆赶到医院的父亲,披敞着的羽绒服落满了雪水,鞋子的一只和裤腿上满是污泥,湿漉漉的耸搭在那里。父亲面无表情,眼里闪烁着微光,我看着他,迈着并不利落的步伐像病房的入口走来。,像辞世的奶奶,他的母亲走来。

那一夜的父亲,神色显得格外凝重,他没吃晚饭,却也没有太多情感流露的悲怯,只是坐在家里奶奶常坐的摇椅上,筹备着接下来的葬礼。我看着如此一般的父亲,突然明白,在他的天塌下来的一瞬间他都没有时间去难过,他从奶奶手里急急接过一份责任,一代人目送另一代人的离去,而他也被推赶着向前成为必须要担起责任撑起一片天的人。父母的爱注定与儿女背道而驰。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别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

九月初的我开学了,收拾了行李后匆匆离家,在暑假的三个月里,其中有两个月我在重庆打工旅行,未曾在高考后与他们进行短暂的相聚,也未曾好好看过他们的面庞。而在九月初开学后,离家也是更远更远,回家的时间越发的少。我知道,在高考毕业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和父亲母亲人生的小别离便已经到来,从那一刻起,意味着我的人生要开始起伏,意味着我的足迹开始远离故地,意味着我与父母开始渐远。


何时会有相聚?记得最清楚的是大一的红枫节,我的母亲一个喜欢花花草草温柔的女子在看到楚天报的咨询时闻讯赶来,在一个晴朗的周日里突然造访。那时的我,忙于考试复习已经许久没回家,偶尔会在和她视频时絮叨着想念她煲的排骨藕汤,我从未想过她会将这样子的细节放在心里,直到那个周日一个身着墨绿旗袍手上提着保温桶的女人推开了我寝室的门。她说,“喝完汤,我们一起下楼看看红枫吧。”

我记得那一天是十一月的红枫节,许久未见的妈妈亲昵的挽着我的手从寝室的楼道下去走向红枫林,火红的枫叶在十一月的暖阳中轻轻摇曳,人们成群结队,只为了目睹一眼红枫的飒爽。我妈沿途举着相机,将沿路的景一一收入其中。

我在一旁对她嬉笑,“年纪大了,是不是都爱看这花花草草的。”妈妈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拾起了一片干净的枫叶,放入了我随身带着的一本书里夹着。她说,“等有一天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也会的。”

那一天是怎么结束的,我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大概轮廓了,我记得爸爸开了车来接她,上车之前她说后备箱里还有一些橘子,她匆匆的给我取了出来。又打开了她的包包,递给我一支还未拆封的唇膏。笑着说,“准备给你的,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差点忘了。”然后坐上了车,关上车门,和我爸爸一起离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我和那一片她亲手放入的枫叶。

是恰逢今年又一度的红枫节,看着在渐短的白昼里慢慢逐渐染成红色的枫叶,我忽地想起那一片被她亲手拾起的叶片,是一瞬间的灵光乍现我掏出手机,查了查红枫所代表的含义,所谓枫叶象征着对往事的回忆,人生的沉淀以及对彼此深深的想念。突然的我就明白了妈妈那欲言又止的含义,何谓“等有一天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会有的”。她不是爱着花花草草,她不过是借着红枫来看望我而已。

而我却如此的后知后觉。又一年的十一月,料峭的风中,似乎红枫也暗淡了。


后记:

时间推赶着每一个人前行,牙牙学语的孩子兴然的从地上爬起,沿着时光铺设的道路大步的向前,父母则无奈却不得不去承受后面的那股推力,极其不情愿的迈开了双脚。父母回头望去,孩子却兴致盎然的离开,头也不回。

就是这样,晃晃悠悠到了一定的年龄段,父母渐渐苍老,我们才突然醒悟向后望去。

我也一样。

如何陪伴如何弥补那些对父母缺失的关心,成了我苦苦寻找的答案,终是无果。仔细想来,最好的方法也不过是珍惜当下,尽一切的力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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